一年,度朔山竟然还开花了。
“乾大人用情过深,”高由银脸上不见喜意,倒有些忧愁起来,“度朔因他悲而枯,因他喜而荣,而他因见淮提镜里的原大人喜,沉湎虚妄不自知,是要出事的。”
平玉倒不觉得是个事:“开花了说明他高兴,高兴就好了管他那么多呢。”
高由银摇头:“他不高兴。他只是骗自己活得高兴。”
再一年,度朔山万灵出山,百鸟啼鸣,平玉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,哪有什么感情可以永不磨灭。十年的光阴平玉认为乾碎肯定是想开了,于是就想着找乾碎出门玩。毕竟作为枪灵,只有乾碎出去了,他才能出去。
平玉推开了那座书屋的门,看见了一个留着短短发茬的男人背对着他,坐在一面古铜镜面前,镜子里一片虚无。
平玉没察觉不对劲,只是问男人:“嘿,在干嘛?”
男人一动没动,没有回答他。平玉走近了,又问了一次,“在干嘛?”
男人终于开了口,他很久、很久没有讲过话,嗓音沙哑至极,“看她。”
平玉仔细瞅了瞅镜子,发现镜子里还是什么都没有,于是就疑惑地说,“什么都没有啊?”
“什么都没有啊”这句话平玉说得很是平常,可就是这平常的一句话像是解咒,一下子打破了某种屏障,原本度朔风声水声百鸟啼鸣,瞬间就在一刹被突兀地掐灭,而后度朔陷入一片死寂。平玉透着书屋的窗,看见外边的色彩像是被腐蚀掉,仅仅在片刻,度朔就变成灰褐色的焦土。
平玉瞪大了眼睛。
端坐的男人露出一个似哭非哭、似笑非笑的表情来:“我这辈子,未曾见过她的模样。生前死后,都不曾见过,何其可悲。”
平玉怔愣地看着高大冰冷的男人,眼角落了一滴泪,那是平玉一生唯一一次见到他哭。
男人坐在木椅上,窗外的光也萧瑟,落在他身上,他翡绿色的眼空寂又冷静,他仍注视着眼前的镜子,字句很轻,“那碗面,她欠我十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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